[蔺靖][HE]天下9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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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五月初十,献王进京。

        毕竟仍是亲王的身份,献王可以随意入宫省母,不必另行请旨。

        越氏形状疯癫,虽保有妃位,也不过软禁在昭仁宫。即使供奉依旧,昔日的门庭若市也已经沦落得如同冷宫一般——才不过一两年的光景,实在值得唏嘘。

        真正的当事者没有时间唏嘘。

        献王跪在生母面前,他在哭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初因为轻信和私恨为大渝刺杀梅长苏行了方便之事,几天后大渝的皇子秘密上门结盟,一面用那一次的事情威逼,一面用荣登大宝利诱,就算结盟事成,献王的心里也有不少的犹豫和不安。事情的演进果然并不像大渝许诺的那般顺利,于是后悔的感觉也就一点点蔓延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见到母亲的这一刻,他忽然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了。母亲出身亦是门阀世家,年少时意气风发,入宫后宠冠六宫,何曾像现在这般不堪过?

        一个谪居外迁的王爷是没机会侍奉亲母的。那么,就让我一直留在这宫城之中吧。

        献王的心思忽然安定下来。他拥抱了消瘦的母亲,收起了满脸的戚色,往东宫而去,步伐中,有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
        外朝的人也没心思唏嘘。

        上至三省九卿下到门禁卒子,都在等一个确实的消息。消失一月有余的太子萧景琰到底在哪?合朝上下,凡有点算计的都心知献王省母是假,探东宫虚实是真。献王的身份和立场让这场旷日持久的猜疑有了收场的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半日之后,献王带着一纸太子令出现在中书省。

        值官再三确认了手书上的字迹和用印,仍是期期艾艾不敢给出答复,只好派人急请了柳大人回来定论,自己一边赔着笑应付献王殿下一边在心里暗暗犯着嘀咕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个月间,中书令一家的态度格外耐人寻味。柳家的孙女贵为东宫正妃,又怀有龙嗣,中书令一家与东宫休戚与共,柳澄大人原本该是众人观望的对象,然而,他的态度却变成了“太子行踪”之外的另一大谜团。因着柳老夫人有恙的事情,中书令大人将露面的时间减到了最少,礼部尚书早早告了假根本见不到人,柳府也名正言顺地闭门谢客,根本没给外人一点打探的机会。避归避,柳氏一族却似乎没有半点惊惶。该说宦海沉浮半世的人天生定力好,还是原本就没什么可让他们担心的呢?那现在,献王殿下带来的东西会不会让柳大人呛口水呢?值官心里忽然冒出一点带着恶意的愉悦。

        真正被茶水呛到的是值官本人。柳澄大人并未出现,回复的话不过是冷淡的八个字:勘验无误,即应核准。

        次日,举朝大哗。献王遵奉太子令,监国。

        献王毕竟是前太子,人虽平庸阴鸷,基本的治国能力还是有的,收束人心做得象模象样,各部衙门飞快地恢复了秩序。北疆没有更进的消息,倒是东海靖海军和聂锋部已各自退敌,上奏请归;又有南疆霓凰郡主因言侯使楚之事进京定议。流言渐渐息止,京兆衙门也终于抓到了为祸金陵的盗匪,京城内也多少安宁了些。至少看上去,形势一片大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朝廷各部的人员亦有变动,所迁所谪皆有根据,范围之广,几乎覆盖朝廷全部机构,三省六部自不用说,连宗正寺这种由皇室宗亲任职的地方都有涉及。献王的私心已经摆在了明面上,但为实现这私心他也要“恩惠”别人,总有些运气好的,平白得了升迁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前支持献王回京的人喜不自禁,而献王本人却没那么轻松。他不用担心北疆,蒙挚是输是赢都无所谓,只要萧景琰永远不再出现,他就赢了。刺杀萧景琰的人说亲眼见整船的人落水,可东宫居然拿出了萧景琰亲手书写的太子令,其言辞间对他此番行程一清二楚,日期也赫赫然正是当日。这东西不可能提前准备,却可以仿造,萧景琰的字迹并不难学。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,是我对不起你,可你还是死在外面吧。萧景宣恨恨地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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