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蔺靖][HE]天下9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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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京城里人心惶惶,朝堂上波澜暗起,而作为旋涡中心的宫城却平静得反常。

        静贵妃病愈重新主持宫中事务,除了放使役出宫外与往日别无二致,该侍疾便侍疾,该祭祀便祭祀,端午次日还在芷萝宫中设了家宴,宴请的正是此次进京献药的浔阳云氏族人,亦是临危授命的靖海军统率卫峥之妻云飘蓼。静贵妃本是医女出身,此时虽贵为后宫之主却与同为医者的云飘蓼颇为投契,一场家宴及至宫城落锁前方才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青衣女子由女官送出宫城,一队禁军的军士已奉旨在宫门外等候多时,宵禁将至,近日的金陵又不太平,云飘蓼虽不是普通弱质闺阁,有人护送总也是好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宫城大门在暮色中缓缓闭合,截断了一切窥向其中的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浔阳云氏在金陵并无产业,云飘蓼此来也没有长住的打算,便只在朱雀大街上寻了一家客栈落脚,来时不过两辆马车三五仆从,虽说包下了客栈里清净的院落,哪里看得出竟是能上达天听的人物呢。等献药之后露了身份,一众心思活络的官员亲眷被禁军的军士挡在院外,才发现平白错过了结交的机会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这是保护还是监视,落在不同人的眼里自有不同的判断,芷萝宫不出一言,云飘蓼乐得清静。她是医者,照看病人才是本分,更何况是任性妄为把自己性命权当儿戏的病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云飘蓼诊完脉,示意陈慕外间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外伤应该无碍了,至于内在,好好休养也要一年半载才能恢复,若像近日这般……”云飘蓼一边净手一边轻声说着,到这里却似乎不知该怎么评价这人这事,顿了顿只好微微叹气,语气里竟有些无奈了,“他的医术更在我之上,想来自己也是知道的。我且换个方子,再加一味安神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慕无言,只能默然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自家主上和当朝太子在长江遇袭,阁中派来的护卫两死一伤,事前的种种安排徒然无功。这件事若传扬开去,琅琊阁的招牌算是砸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蔺晨虽然对琅琊阁主的名头并不热心,可这次哪里仅仅是谋事未成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    蔺大少爷一向自负,天生的聪明让他想要做成的事情从没失败过,自然也就有足够的本钱可以自负。这样轻狂的性子被打击一下未尝不是好事,但蔺晨近日的表现却让陈慕隐隐不安。

        蔺晨藏在云氏一行之中回到金陵,住进自家的客栈却仍隐匿了身份,等陈慕接到传信潜来相见时客栈的人都不知道自家少主人在此处。随后这十多天,他一直窝在这一方小院里,因着重伤,每日清醒的时间有限,脸色也实在难看得很。若放在以前,蔺晨肯定叫嚷着“伤者为大”然后异想天开地要这要那。可这一次,没有半真半假的抱怨,没有心血来潮的胡闹,蔺晨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样子,神色冷淡地把事情一件一件安排下去,听了回报的结果也不过平静地点头,没有高兴,没有失望,没有惊异……什么情绪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慕看向里间,隔着屏风,安睡在床榻之上的琅琊少主轮廓有些模糊。

        看不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东西已经交给了静贵妃娘娘。”云飘蓼写完了药方,回头看了一眼终于熟睡的蔺晨,从贴身的锦囊里取出一个开了蜡封的纸卷,一并交到陈慕手中,“这是贵妃娘娘让我转交给蔺公子的,说是请蔺公子琢磨一下其中的内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慕拿在手中端详一下,一张三指宽的条子,纸质轻薄,与阁中飞鸽传书用的相似,略宽一些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纸卷蜡封已开,想必看看也无妨。陈慕展开之后却不由一怔,凑到烛火下又细细读了一遍还是不明所以,不由问道:“哪来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云飘蓼也在看纸上的内容,几尺布多少钱、几斤粟子多少钱,诸如此类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了满纸,听到陈慕话才收回心思:“贵妃娘娘说是列将军在东宫捉到一只鸽子,腿上绑着这东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东宫?……那还真是奇怪。”陈慕肯定这不是琅琊阁的东西,那么谁会用信鸽与东宫联系?更何况只是送一份物价账簿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莫非是某种暗语?陈慕心中一动,复又看了两遍纸上的内容,愈发确信自己的猜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日子文书的事情实在太多,几乎所有能用的人都被拉去誊写各式呈文,就连往常解读暗语的也不例外。

       这份东西恐怕真的要蔺晨自己琢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要管,……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先把这件事做完。”当时的蔺晨轻描淡写地说了这样的话,陈慕却不敢等闲视之,毕竟蔺少阁主不惜特意从琅琊山叫人来清查遇袭的事情,已经摆明了不会让任何事打断他的计划。

        按照蔺晨的估计,他们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,一个月内必须替换掉所有应该涉及皇室子弟的文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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