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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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李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情况？”李熏然问先一步到场的吴谦。这小子算得上是自己的师弟，只是他入学的时候李熏然都毕业工作了，现在又机缘巧合分到自己手下，人倒是勤快聪明，是干刑警的好料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现勘还没完，不过听说有价值的痕迹不多。最开始发现受害者的是个小孩，刚才民警过去问问情况，结果那小孩一看见他就不停哭，害怕得不行，根本什么都没问出来。”吴谦撇撇嘴，心想那民警大哥笑眯眯的，看着挺和蔼的，也不知道那小孩怕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看一眼黄色封锁线内忙到不想理人的几位技术人员，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忙，便带着吴谦想去见见那对母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幸好案发是在周六，门诊和体检中心都没开，住院处又隔着一段距离，整个医院只有急诊这里人多些。若是正常工作日指不定引起什么样的骚动，李熏然在心里暗暗感慨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 医院保卫科的葛科长和民警陪着他们俩一起去小会议室，路上李熏然问起医院的监控情况来，葛科长表示那一段消防通道中没有，但是医院入口、急诊大厅这些地方都有监控，拷贝监控录像的话他得先跟领导说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说话间到了地方。会议室门没关严，从里面传出一个小孩抽抽噎噎的哭泣的声音，一位女性再三保证“不是给你打针的”也并没能让这哭声停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哭哭哭，再哭就让警察把你抓走！”李熏然他们推门进来的一瞬间正好是这位女士耐心磨尽出口“威胁”的时候，民警大哥藏青色的警官常服成功地把这哭声推上了一个新台阶。

        得，根子找着了，天天被这样吓唬，不怕警察才怪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暗暗腹诽，扫一眼屋子里的人，除了这一对母子还有几位医护人员，一看就是刚下了手术，白大褂直接罩在绿色的手术服外面。唯一一位没穿手术服的美女医生年纪不大，眼睛转啊转的，让李熏然莫名觉得她头上有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。最显眼的，一片制服诱惑当中一人西装革履，穿着格格不入，气场却与几位医护人员完美融合，正在轻声问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哭声还在继续。民警大哥大概也见怪不怪了，跟李熏然他们打个招呼预备回中心现场去，临走前冲小孩妈妈来了一句：“姐姐，咱不带这么吓唬小孩的，真有点啥儿事儿，孩子都不敢找警察叔叔了。”不知道大哥是为了缓和气氛还是真被逼急了，不地道的天津话都出来了。在场的除了这一对母子，别人都是一乐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李警官这时候也顾不上别人，蹲在小男孩的椅子前面，温柔安慰着孩子，顺便发挥自己一向就有的小孩缘，笑眯眯地问当时的情况。

        老葛过来小声介绍这两位是公安分局的刑警，也说了监控的事情。凌远点点头，让他直接去办，老葛跟吴谦说了一下也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凌大院长面无表情，心里却想现在的刑警都这么年轻吗？拎着本子的那个大概也就二十五六岁，蹲下哄孩子的这个看着好像还要更小一点，顶着一头小卷毛，笑得人畜无害，简直就像邻家大哥哥在哄受了委屈的弟弟，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兜里掏出糖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诶？真的掏出糖来了？！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成功地用中午从婚宴上“顺”来的巧克力终止了小男孩的大哭，但问询下来却有点失望，毕竟孩子太小，许多事情都说不清楚，虽然孩子妈妈在一旁帮腔，作用也是有限，能得到的有用信息实在不多。

        母子俩的问询不算顺利，李熏然只好转向他人。顶着八卦之魂的美女医生就是当时路过的郁大夫，年纪虽轻倒比那母子俩镇定许多，除了通知急救，迅速将二人带离，还比较仔细地观察过中心现场。郁大夫口齿伶俐，说话又快，吴谦在一旁奋笔疾书，虽然不是正式笔录，还是满满记了一整页纸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余的几位医护人员都是参与抢救受害人的，主刀医生介绍了急救的过程，其实也没什么可介绍的了，送进手术室的时候病人已经深度昏迷，血压低得可怜，医生迅速剪开衣服，探查伤口，发现是刀伤，一边吩咐报警一边准备开腹手术，三刀都进了腹腔，其中一刀正中肝脏，手术到一半的时候病人就已经不行了。病人随身物品已经都移交给分局的技术人员了，尸体暂时还在手术室，等着法医过来处理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吧，剩下最后一个了。这人一直在旁边看着不说话，表情严肃目光犀利，不像案件关系人，这做派，估计是医院领导，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凌远绕过圆桌，在李熏然面前站定，用老干部见面的标准礼仪伸出右手：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好，我是市一院的院长，我叫凌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好，我是分局刑警队的，李熏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时的他们还没发觉，这是历史性的握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