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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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下楼刚好碰上郁大夫，忽然发现这姑娘不简单啊。脱了白大褂的郁大夫一身衣服不算扎眼，但隐藏在不起眼角落里的logo还是向工薪阶层的李警官叫嚣着自己不菲的身价。

        嗯，自己半年的工资+奖金应该够买这一身了。李熏然在心里撇撇嘴，知道医生有钱，可这个有钱法是不是该找经侦那边来查查？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眼光毒，这一系列心理活动不过在眼光一瞥之间，不过郁宁馨也是人精，一点不客气地点破他的心思：“声明啊，我的钱来源正当，经得起查，李警官不用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索性歪着头夸张地上下打量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想什么呢？我亲爹给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还什么都没说呢……”李熏然一脸无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腹诽也不行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成成成，那郁大夫现在有时间去分局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以。我坐你的车去。”郁宁馨一副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至于没有车吧？”李熏然皱皱眉，“我就一奥迪，别委屈了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啊，不是警车啊？我还以为能有警车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是被从家里薅出来的，上哪开警车去？诶，郁大夫不用等曹主任他们一起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们得等急诊那边有人接班才行能走。我不用啊，我昨天大夜，要不是碰上这事儿，这会应该已经在我的kingsize上打滚儿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一路说话已经到了李熏然的爱车旁边，李警官认命地帮她开了后排的车门，大小姐一口回绝：“我要坐副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哼哼，说话方便。”郁宁馨已经伸手打开车门，非常不客气地坐了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说话方便？”李熏然也只好上车坐好，瞟一眼郁宁馨，提醒一句：“安全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差点忘了。”郁宁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，“也没什么，就是挺好奇的，刑警啊，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着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话说的，好像你见过死了的似的。不过话说回来，你一个千金大小姐人不大胆子不小啊，现场挺冷静的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换任何人来普外干两年也一样，而且这个其实不算很惨烈。上午有一个跳楼的孕妇，送来的时候都不成人样了，还没等进手术室就不行了，一尸两命。她家属一个人在太平间外面坐了好久，看着特别可怜，护士都没忍心催他去办手续。”郁宁馨的语气逐渐落寞下来，沉静的语调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，“下午这个，当时看着出血量没那么多，我还以为能救回来呢，没想到还是这么个结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无言以对。有些事真的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，救不回来的病人之于医生和救不回来的被害人之于警察是一样的，就像心头的一根刺，哪里是“遗憾”两个字就能形容的？

        “李警官，会抓到人的吧？”郁宁馨忽然问了一句，见李熏然没答复便自顾自地解释道，“我们当医生的救不了那个人的命，就只能寄希望于警察叔叔替他报仇了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嗯，一定。”语气虽轻，却也是郑重的承诺。

        车里气氛沉重，郁宁馨有些不自在，掏出手机刷了一会儿，忽然给开车的李熏然拍了张照片，镜头的“咔嚓”声和毫无掩饰的动作让李熏然有点无奈：“大小姐，你又干什么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发给大家看，难得有长得帅的警察可以舔屏，可惜你没穿警服，要不妥妥儿的制服诱惑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咳。”李熏然一时没忍住，心想这个词好像自己刚刚想到过，这就反过来给自己套上了，“其实你们白大褂也很好看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啊，不想吐槽了……咱能不能叫‘医生袍’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能不能把照片删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那你还是叫白大褂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许发到网上，不许透露我的身份信息，不许盈利使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Deal.”一口答应外加ok的手势。

        反正自己被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，李熏然笑了笑，索性随她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到局里，李熏然给郁宁馨找了间空着的谈话室让她稍等，到走廊里给自家老爷子打电话汇报情况，顺便说了凌院长希望网监那边控制舆情的事情，老爷子同意了。这种事情当然还得老爷子亲自出面才好，虽然网监那边也一向不会拒绝这种支援工作，但走个程序对谁都没坏处。

        挂了电话，李熏然开始盘算队里能调用的人。队长手里的两个案子还没结，直接分走了一半的人手，薄靳言和瑶瑶只能算是顾问，而且两个人明天应该就飞英国度蜜月了，满打满算能用的也就只有三四个。但愿王思祺那边上一个案子的案卷已经做完了，今天的人证里又有小孩又有女性，作为“一队一枝花”，询问工作肯定少不了她。正想着，王思祺从楼下上来，看见李熏然连招呼都不打，直接开怼：“李队，照这样下去，我跟老白迟早得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？么？了？我今天晚上约好了去见他父母好吧？我提前一个星期就跟全队报备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有点愧疚：“这个……今天是真没办法，命案，咱们谁也跑不了。要不，我跟白彦解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得了吧，他一小老百姓，你再吓着他。”王思祺翻个白眼，“我先跟哪个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吴谦那边吧。那两位知道的事情不算多，应该比较快，里面这个估计时间会长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行。我们完事叫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回办公室开始翻吴谦刚才拿过来的现有材料，薄薄几张纸，看着都可怜。一般来说，这会儿应该往白板上画线索图，可这次连被害人的身份都还没弄清，偌大的白板上空空荡荡。李熏然心里有点感慨，刑事案件线索太多太杂梳理排除让人头疼，如今一点线索没有更让人头疼。好在刚才已经把被害人的照片给了辖区民警，让他们帮着先在医院附近找找，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发协查通知了，现在是周六，就算协查通知发到各个派出所，真正能让广大“朝阳群众”参与进来怕是也得等到周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熏然下意识地抓了支笔在纸上划拉着，不知多久，办公室座机响了，显示是门卫的电话，李熏然一愣，接起来听那边说有两个人找他，一个姓凌一个姓莫。李熏然想起来应该是凌院长带人过来了，刚才忘了给他电话号，估计这会儿被拦在外面了，连忙答应了，让门卫放他们的车进来，自己挂了电话起身下楼接人。